2008年3月15日 星期六

二零零八.三月十五日


記得二零零二年十一月,我和妻到邦咯島遊玩,並且在詩人王濤的家住宿一個晚上.

王濤的家就在邦咯島渡頭的旁邊,所以我們簡單的行李就容易處理.這是一個很好的體驗,第一次在邦咯島過夜,白天可以聽濤聲,黃昏可以看美麗的落霞,清晨可以看見光芒四射的晨陽,從對面的陸地上升起.王濤送了兩個貝殼給我,他囑我放在耳朵聽,是否可以聽到一些聲音.我依法放在耳邊,果然聽到一些聲音,那是海浪的聲音.我一陣歡叫,是海浪的聲音.這時刻我想起了朵拉其中一本書《貝殼裡有海浪的聲音》.原來,朵拉所描述的,就是這種感覺.

海島,讓人有一種孤獨感,但是我卻沒有,並且很享受這裡的寧靜,彷彿這裡是世外桃源,與世無爭,是個安度晚年的好地方.

早上用過早餐後,王濤就帶我們到小鎮上閒逛.這個島,其實並不大,從他的家到小鎮上,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而已.這個早上,我和妻,王濤和他的孩子,一起步行到市鎮上.走著走著,也許我們走在後頭,就可以看到王濤父子的背影.我瞧著那對感情深篤的父子,手牽著手,突然心生感動,按下了相機快門,把這一幕拍下來了,而這一幕的景像,直到現在,我依然深深的記得,舊舊不能忘記.

回去後,我曾對王濤提起這件事,並說會寫一首詩.沒想到到現在,詩未完成,王濤也離開了海島,到陸地上尋求生活.

昨天一整夜在打著學生的習題,到了凌晨時分,我才停止工作,因為夜已深沉,人也極為疲備.我之所以會徹夜工作,因為在處理習題當中,有一題應用文的內容,讓我的心情不禁起伏不定.那是一篇講述父子情的文章,幼小的孩子在巷口等著爸爸下班,然後兩父子快樂的手牽著手,踏著夕陽回家.而這一刻,就讓我想起王濤父子的那一幕.

前天我在批改學生的作文,題目是:我的母親.小學生的表達能力,當然有別於成年人的細述,不外是母親叫甚麼名字,身材如何,如何教育他們,就算是總結,也是千篇一律的.可是當中,有一篇文筆不太起眼,可是內容卻相當生活化,而且最後一句卻是令我感動,也是其他學生所沒有表達出來的,那就是----媽媽,我愛您!

從幼小、求學、成長到現在,我並不曉得,我曾經牽過父親的手,有多少回;我曾經對母親說:我愛您,又有多少遍.人,離了家,離開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家庭,才發覺到,其實很多東西,我都遺忘了,也許,這正是父母最想聽到的一句話,一個動作.

記憶中,只有在幼年時,父親曾經牽住我的手,不管是大街小巷,都是那麼細心而有力的拉著我,生怕脫了手,我會飛到其他的地方.現在回想,我竟然無法感覺,當年爸爸牽我的手,是怎樣的感覺,我想,這也許是我和父親之間的一個遺憾,因為在我入學之後,父親也很少牽我的手,所以我一直無法感覺父親的手,到底有多溫暖.那一刻,我突然羡慕王濤,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竟然是那麼的好,而我的強烈感覺,竟然就是我渴望.

人在異鄉,愈加回憶家鄉的每一個片落,我只希望下次返回家鄉時,可以牽牽爸爸的手,然後感覺爸爸的手心有多溫暖,他對我的關心和愛護,在歲月中鏤刻了多少個春和秋.

我也似乎不曾對媽媽說過:我愛您,也許東方人在感情方面比較保守和傳統,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,不像西方人,I Love You 是多麼容易的脫口.媽媽也年老了,在離家的時候,我看見她的頭上已滿佈白髮,那是歲月摧殘的痕跡.在下車的那一刻,我多麼想說一聲我愛您,可是話到口邊竟然說不出,只對父母說了一聲“保重”,就這樣的飛離山打根,飛度神山的另一端,所此在異鄉度過我的人生.現在回想,確實有些懊悔,多麼簡單的一句話,我竟然說不出口.

也許,要等到我身為人父之後,才知道做為父親,是怎樣的一個感覺,而父親所需要的,又是甚麼.

希望我的遺憾,不會延續到下一代,如果有孩子,我一定會對孩子說:孩子,爸爸很愛你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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